惊宠：师父在上，朕冒犯了

根据系统的测算，这个世界的崩坏率有一半起源于楚长卿的人设崩塌。

想要矫正崩坏率，楚长卿得要先矫正自己。

十多年来第一次着女装，楚长卿立在镜前，怎么看怎么不对劲。

楚长卿求助道：“溪儿，我怎么越看越觉得别扭？”

柳如溪抿嘴轻笑了好几声，一边束起楚长卿腰间的丝带一边说：

“您还化着男子的剑眉，两颌又被涂方了，现在突然改成了女子的装扮，当然会有些怪了。”

楚长卿抬指摸了摸自己的眉毛，道：“其他的倒是好改，就是这眉毛有些麻烦。”

半年前楚长卿嫌日日描眉麻烦，就托柳如溪寻了味药材，给自己涂在了眉上，描出了两道剑眉，虽然粗糙了些，却省出了许多时间。

但唯一的问题就是，这眉毛用水洗不掉。

柳如溪回道：“也不算麻烦，我让人去医馆买几味药，回来涂一涂就能去掉了。”

楚长卿揽住柳如溪的肩膀，感叹道：“也不知道我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，居然得了溪儿这么好的妹妹。”

柳如溪捋了捋楚长卿散在肩侧的乌发：“是我有福气才对，最好是生生世世都有这样的缘分。”

描眉容易，要卸掉这两道浓眉却需要几味药材调在一起，混成药膏才行。

夜间时分，柳如溪准备好了药膏，独身去了楚长卿的院子。

偌大的国师府，单是柳如溪的院中都有十多个侍婢，但楚长卿的院子却冷清得很。

楚长卿说自己习惯了独来独往，柳如溪却知道，她是在担心自己身份暴露。

以女子之身官至帝师，曾统率大军四出白马原，打得蛮夷部族血书十二封求和，立誓不敢再犯大雍边境。

其中苦痛磋磨，都被楚长卿三言两语含笑咽下。

柳如溪握着装药的白瓷瓶，敲响了楚长卿的房门。

“进来吧。”楚长卿的声音响起。

柳如溪推门而入，道：“大人都不问问是谁吗？”

“府里除了你没人敢深夜来我的院中。”

楚长卿刚刚沐浴，身上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单衣，乌发尚未干透，披在了肩后。

“这是调好的药，涂在眉上就好了。”柳如溪将瓷瓶递给了楚长卿，嘱咐道：“这药膏气味有些难闻，大人且需忍一忍。”

柳如溪一向细心，凡事都会嘱咐透彻。

楚长卿起初还不曾在意她所说的难闻。

直到送走柳如溪后，楚长卿坐在桌前，将瓷瓶打开闻了闻。

一瞬间，酸辛的臭味直击楚长卿天灵盖，人生过往的画面浮现在了楚长卿的面前，如同走马观花。

楚长卿干呕了一声：“阿统……这个好臭。”

“早知今日，何必当初。”系统淡淡道。

楚长卿耸了耸鼻子，屏息将药膏涂在了眉上。

幸好这药管用，味道也没有散开，只是一会儿的功夫，楚长卿擦去药膏，又是一通洗漱，原本秀美眉形便露了出来。

就在系统以为楚长卿终于折腾完了的时候，楚长卿居然又将白瓷瓶凑到鼻尖，猛地嗅了嗅。

“呕……”楚长卿眼角泛泪，在识海中补充道：“阿统，刚刚不是错觉，这个世上真的有这么臭的东西。”

瓷瓶被楚长卿脱手磕在了桌上，系统缓缓道：

“早就听说三部门的人都是些疯子，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
“都和你说了，我是三部门里最正常的执行者，我们部……”

楚长卿弯腰扶着桌角，识海中的话还未说完，门就突然被推开了。

“溪儿，怎么又……”

楚长卿扭头望去，看清来人后，“回来了”三个字堵在楚长卿喉间，半个音节也没发出来。

房门并未完全打开，燕铮穿着常服站在门前，手还扶在门框上。

屋内葳蕤的烛光映在燕铮冷峻的眉眼上，却并未模糊他挺立的五官，反而让他少了些许阴鸷，多了两分温和。

楚长卿和燕铮面面相觑，两人的唇瓣不约而同地翕动了两下，不约而同地延续了这份沉默。

燕铮晚间收到消息，提及帝师府差人去医馆买了些很少见的药材，暗卫不敢太过接近帝师府，不知这些药是作何用途，只知道是帝师大人要用。

燕铮想到楚长卿死里逃生后的种种异常情况，瞬间担心了起来，又不敢直接惊扰楚长卿，只得连夜出宫，越墙进了帝师府。

燕铮本想悄悄望一眼，若是楚长卿无事，自己就立马回宫。

夜色之中，楚长卿屋中烛火未灭，燕铮刚靠近，就听见了楚长卿的干呕声和瓷器与桌案相撞的声音。

声响有异，燕铮顾不得许多，立马推开了门。

屋内几步之遥的距离，是一张熟悉无比，却又添了些许陌生的脸庞。

白皙无瑕的肌肤透出些许病弱之态，新月一般的黛眉下是一双燕铮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桃花眼。

半干的乌发有几缕贴在了楚长卿的颈间，修长的脖颈下是领口敞开了一点的里衣，露出了半抹紧贴着身体的素白色裹胸。

楚长卿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，又生了一双天生看谁都含了三分情意的眼睛，可每每静下来时，楚长卿的眉目间就像盛了山巅不化的积雪一样清绝，一如现在。

燕铮立在门口，如遭雷击。

楚长卿知道自己迟早得告诉燕铮自己是女子，但如此唐突的相见，楚长卿还是险些眼前一黑。

屋内的烛火爆出一声轻响，燕铮终于回了神，猛地撤回了踏进屋内的右脚。

楚长卿也如梦初醒，飞速整理好了自己的衣物。

地砖仿佛开始烫脚了起来，燕铮先是背过身，将整个人都隐在了暗处，电光火石间，无数种想法在燕铮脑中闪过。

在发现楚长卿是女儿身的那一瞬，燕铮的心底仿佛出现了一头猛兽，每呼吸一次，猛兽就会将燕铮的心撕咬一遍。

所有的师徒之别，君臣之分，在一瞬间被撕得粉碎。

稳住呼吸后，燕铮阖了阖眼，一瞬间，眸中暗芒散尽，氤氲起了一层雾气。

看着燕铮再度转身跨进屋内，贴心地合上房门，如同一只被遗弃的幼狼般，可怜兮兮地立在自己面前时，楚长卿的脑中缓缓浮现起了一个问号。

燕铮沉默不语，执拗地靠近楚长卿，开始用内力替她烘干头发。

燕铮表现得细心而周到，楚长卿斟酌着用词，缓缓道：

“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？”

燕铮微微垂眸，正好看见楚长卿因方才的干呕而微微泛红的眼尾，和浸了一层泪后有些湿润的眸光。

“我听说师父今日让人采买了许多药材，放心不下，所以来看看。”燕铮声音微哑。

“听说？”

“我在府外安插了暗卫。”

“监视我？”

楚长卿的头发已经干透了，燕铮圈住楚长卿的手腕，将楚长卿的手覆在了自己脸侧：

“我想派人保护师父，又怕惊动了师父，所以只许他们守在府外，师父要是不高兴了，就打我吧。”

楚长卿身体朝后仰了仰，甚至开始怀疑燕铮压根没发现自己是女子：

“你不觉得今天的我有点儿奇怪吗？”

“不奇怪，原来师父一直在女扮男装，师父真厉害。”燕铮用脸蹭了蹭楚长卿的手心，弯起了唇角。

发现了，但迅速接受了。

这诡异的发展让楚长卿有些茫然。

“你不生气？”

“师父这么做一定有师父的道理。”燕铮眼睛湿润，一片孺慕之情。

楚长卿在识海中大吼道：“我就说燕铮还是很乖的吧。”

系统冷笑了一声：“你果然是三部门里最正常的人。”

“师父在想什么？”燕铮问道。

楚长卿回了回神，道：

“我其实最近就想要告诉你这件事了，这些年我也累了，我打算……”

“师父要离开吗？”燕铮眸底的光明明灭灭：“师父不要铮儿了？”

“倒也不能这么说。”

也不是不要，就是想进你的后宫逛一圈，如果能封个什么妃就更好了。

这件事实在太难以启齿，楚长卿在心里给自己打了好几次气也没能说出口。

楚长卿欲说还休，愈发坐实了燕铮心里那个不妙的念头——

自己的师父打算和楼竹微私奔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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