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村野趣

哥哥回来的时候，正是七月中旬，炎热的天气真的很让人沮丧。

即使是上午，树叶就开始耷拉着，一副要死不活的状态。但是，在树底下又开阔的地方，还是比较凉快，雨霏此时正坐在堂屋的竹床上，头脑里正搜索着周围凉快的地图，她用右手不断摩挲着左手上手链上的小石块，几秒功夫，就有结果了：河边柳树下。

她从家里的鸡鸭圈里捉了4只鸭，用背篓背着，来到了河边柳树下，把鸭子放河里，让他们自由的在水里嬉戏，她就坐在柳树的树荫下乘凉，一边吹着凉风，一边摩挲她的手链上的小石块，一会功夫，她开始做梦，梦到他们家的鸭子变成了一大群，雨霏想着，这不是要我们家发财了吗？她正准备捉鸭子时，被一阵嘎嘎嘎的声音惊醒了，睁开眼睛，她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，眼前出现了梦里的一大群鸭子，那四只家养的鸭子的毛是浅褐色的，而那些野鸭子的毛是灰白色的，四只家养的鸭子可是认得她，不知道在河里游了多久，因为雨霏已经睡着了，四只鸭子此时向她游过来，好像是说：带我们回家吧。其他野鸭子也跟随其后，雨霏只得走在最前面，成为了鸭子女司令，看着有些滑稽，可它就是事实。她带出去四只，回来了一大群，足有四十多只，雨霏一边走，一边想：该怎么向父母交代啊？该不会怪我是偷的吧？

进门的时候，正好碰到谢婶婶在雨霏家窜忙，这个更不好了。

今天谢婶婶到了雨霏家，借口来看看雨鸿，其实是觉得借给了雨霏家三斤肉票，想着雨鸿奶奶应该送点什么给她，以示感谢。

其实，雨霏奶奶一向身体不好，队里的公分挣不了多少，但是，作为孤寡老人，虽然生产队会有些照顾，但家里自然比不上谢叔叔一家条件好，谢叔叔一家有些看不起雨霏家。

她一坐下，雨霏妈妈赶紧倒茶，谢婶婶便开口了，“雨霏奶奶现在就好了，有孙子撑起这个家了，雨鸿在部队混得不错吧？”

雨霏奶奶道：“他婶，不怕你笑话了，我们雨鸿就是混个饭吃了。”

谢婶婶言不由衷的说道：“那只是目前的状况啊，以后有的是升官发财的机会啊，雨鸿才二十呀！”

她们正说着的时候，雨霏带着一群鸭子回来了，谢婶婶立马站起身来，雨霏奶奶也瞪大惊诧的眼睛说道：“雨霏啊，我们家只有四只鸭子，你怎么带一群回来了？是别人家的鸭子走错地方了吧？”

雨霏一时语塞，不知道怎么解释了，还是谢婶婶眼睛尖，她对雨霏奶奶说道：“活了这么久，真是长见识了，雨霏带了一群野鸭子回来了，一般情况下，野鸭子都不会上河岸，更不说要带回来。”

雨霏感觉谢婶婶受了一些惊吓，瞪大眼睛，满腹狐疑的走了，边走还边念念有词：“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？莫不是中什么邪了？”

她肯定不会相信，一个在她的印象中，昔日就是个笨草包的大块头，怎么会有这个操作？

问题是，更邪的还在后面。

因为这几十只野鸭，雨霏奶奶本来以为就是在他们家呆个一天两天就会飞走，他们家的鸡鸭圈也不够大，这些跟着回来的野鸭就呆在圈外，跟那四只家养的感觉比较熟悉，觉得它们前世有缘一样，呆了半个月，它们都不走了，雨鸿把它们当成了宠物，经常去给它们喂菜叶，有时候带它们去后山里捉虫吃，野鸭子的行为就跟家养的一个样，半月过后，还在圈里或者周围下蛋了，雨霏奶奶不得不扩建鸡鸭圈。

对于缺衣少食的时候，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，家里可是实现了鸭蛋自由。

有的人慕名而来，说是这个鸭蛋可不是一般鸭蛋，天然无公害，且有可能助你成神成仙。

一段时间里，卢家居然有富人的感觉了。

雨鸿探亲的这阵子，荤菜就是以鸭蛋为主，让很多曾经瞧不起他们的人羡慕嫉妒恨。雨霏家不光解决了吃荤菜的问题，由此还赚了不少钱。

七月底的一天上午，雨霏家里来了两个本家亲戚，雨霏奶奶很客气的给他们端茶倒水，一阵闲聊后，一个本家媳妇，对雨霏奶奶说道：“他婶，我们既然来了，就不说暗话了，我们今天来就是想买两只野鸭，你知道我那家母偏头痛很厉害，有郎中说，这个野鸭炖天麻很有效的，不知道婶子什么价格可以卖给我两只？”

雨霏奶奶沉默了一会，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回答，卖是不可能的，因为雨霏交代过，不管是谁，她都不会卖，这些鸭子本来也是她带回来的，说不卖，又会得罪本家亲戚，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。

正在左右为难之际，雨霏从外面回来了，她看到本家亲戚，很热情的叫了声嫂嫂。两位嫂嫂很惊讶的看着雨霏，在他们印象中，平日里，雨霏要是见了她们，雨霏就是那种傻傻的笨笨的怯生生的一副窘态，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又自信了？

听奶奶解释了两位嫂嫂的来意后，雨霏边慢条斯理的对她们说：“这些鸭子，她要喂养它们到天荒地老，自己很怕它们受伤害，更不要说杀了它。”

两位嫂嫂听完，立马起身，一脸怒气，可是又无处发泄，灰头土脸的走了。

一边走还一边嘀咕着什么，一个对另外一个说：“这样子不是中邪了吧？”另外一个说道：“我看过不了好久，她就会疯掉的。”说完以后，还回头意味深长的再瞄一眼雨霏。

等她们走远，奶奶问雨霏：“原来你都不敢正眼看她们，今儿你胆子蛮大的呀！感觉霏儿变了。”

雨霏很有底气的说道：“我就知道两嫂嫂说的是假话，奶奶不是不知道，那个芳芳嫂子的家母就是个信神信鬼的人，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偏头痛，只不过是认为我们家的野鸭子来路很神秘，她就认为鸭子可以助她成仙。”

雨霏又想起来一件事，于是对奶奶说：“奶奶，记得有一次在她们家地坪上玩，一起有好多小孩子，桑儿从学校学了个橡皮筋新的跳法，她就教我们怎么跳，教了一阵子，好多小伙伴都学会了，我就是怎么也学不会，而当时，芳嫂子的婆婆与其他几个婆婆坐在她们家大门口，看我们跳橡皮筋，看到我没有学会，那个婆婆哈哈大笑，然后，对着大家说，笨笨仔怎么能学会？要是能学会，就不叫笨笨了，桑儿别浪费时间了。

我当时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。桑儿看着我，她有些难受，好像我没有学会，是她的错一样。又过了一会，那婆婆又朝我看了一眼，继续跟那几个婆婆说道，别看她笨，身子骨还不错，嫁个男人，生几个娃儿应该还是会的。天啊，我听了这话就受不了，我转身就跑回了家，然后，再也没有去过她们家。”

雨霏奶奶眼睛盯着雨霏，对雨霏说道：“你怎么没有向我说起过？这个恶毒的婆婆！”

雨霏眼里噙着泪，她抬起来头，对奶奶说：“我说了你也不好受，自己忍受一下就过去了。也许，这个恶毒婆婆听别人说，我怎么变得不像原来的样子了，也许就是吃了野鸭子吧，所以，她以为吃野鸭子可以成仙吧！”说着说着，雨霏笑起来。

雨鸿在七月底，要归部队了，奶奶千叮嘱万叮咛，一直送他，直到雨鸿消失在奶奶的视线中。

后来，奶奶对每天的菜谱没有那么高的要求了，鸭子每天要吃很多食物，奶奶觉得养着这些鸭子有些力不从心，又无法卖，

而且，雨霏不久就要开学了喂养它们很成问题，雨霏觉得这是个麻烦，这可怎么办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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